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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古发现的两枚“金冥钱”

更新时间:2021-03-09 10:54点击:

  2016年2月,在安徽省安庆市山口乡的一处道路施工工地上,工人们正在进行取土作业,突然一声巨响,前方的挖掘机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,只见土中散落着大量白色的杂质,工人们带着疑惑开始对白色物质进行简单的清理,只见一个矩形边框的东西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,工人们这才意识到是挖到古墓了,情急之下拨通了市博物馆和公安局的电话。

图1 “天下太平”金冥钱正、背面

图2 “积玉堆金”金冥钱正、背面

  接到报警电话,公安局民警迅速赶到,并封锁了现场。随后赶来的考古专家鉴于墓葬的封土层已被严重破坏,遂立即组织工作人员对古墓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。经过清理发掘发现,这是一座明代的浇浆墓,坐北朝南,整个墓室由三合土浇筑而成,内有三具棺木,呈东西向并列排布。

  那么,考古专家是如何知晓这是一座明代的墓葬呢?原因是他们在墓葬南侧约1米处,发现了一通墓碑,碑通长158、宽62、厚14厘米,长方形底座,青石质,碑体出土时已断裂,碑文为双钩体楷书,在墓碑边缘还装饰有祥云纹和莲花纹。在墓碑的正文中从右至左镌刻:“万历五年岁在丁丑□□月谷旦”“明显考庠英万川游公、嫡母李氏、继母王氏之墓”“孝男:游士谦、士显、士泰、孙:必达等祀。”通过释读出土的墓碑可知,这是一座一夫二妻合葬墓。据考证,碑文中“万川”并不是男性墓主人的名讳,应该是游氏的祖籍郡望或名号。

  由于该墓的浇浆层非常厚实,并且是经过多次浇筑而成,考古工作者只得借助于风镐进行层层破除。经过一个上午的浇浆层破除作业,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三具崭亮如新的髹漆大棺,顿时在场的人也是目瞪口呆,大惑不解,因为距离墓碑所记载的“明万历五年(1577)”已整整过去400多年,为何棺材还能保存得这么完整,甚至如同刚刚下葬一般。那么棺内的墓主人莫非也是不腐之身?

  带着疑惑和一丝丝恐惧的心理,考古专家缓缓地打开尘封400余年的棺盖板,棺内的景象却令人大失所望,除了较为明显的红色髹漆色,剩下的皆是一摊烂泥,什么器物也看不到。尽管考古发掘工作带有一定的随机性,电视上各大考古现场成果丰硕,但不为人知的是一无所获也是家常便饭。虽然棺内没有出土文物的迹象,但这并没有打消考古学家工作的热情,最先开始清理的是居左的棺木,在细致的清理过程中,突然其中一名考古队员大叫了一声“金子,是金子!”只见烂泥之中,有件金色的钱币,币面隐隐约约还有文字。

  经过清洗发现,这是一枚“冥钱”(图1),纯金质,钱文为“积玉堆金”四字楷书,旋读,钱径36、穿径6、肉厚1毫米,重2.59克。此钱系金片裁剪而成,方孔圆形,主纹饰由点连线构成,近外缘处有阴刻弦纹一周以示外郭,由外到内以重环弦纹相隔,外郭弦纹内装饰卷草纹;内圈由四出纹分隔,每道出纹两侧并饰波曲纹,并被分隔成上下左右四个区域,钱文分列其中,内郭四周旁亦装饰点线纹,并与四出纹相连,均系錾凿而成。

  在随后的夫人内棺清理中,人们又发现了一枚金冥钱(图2)。这枚钱文为“天下太平”四字楷书,旋读,直径33、穿径4、肉厚1毫米,重2.59克。主纹饰亦由点连线构成,近外缘处有阴刻弦纹一周以示外郭;穿孔略呈四决,穿孔的上下或左右,有半圆形阴刻弧线两道,两两相背,互相对称,四条弧线共同构成穿孔的两道内郭;弧线两边向外延伸直到外郭,与穿孔另外两个略作内弧的边一并形成四出纹,并被分隔为上下左右四个区域,钱文分列其中。亦系錾凿而成。

  在中国的宋元明考古中,金冥钱一直是常见的出土文物之一,只是钱文的内容多有变化,且多以年号、吉语和祈福语为主要题材,有时还会出现金银冥钱并用的现象。这不仅体现了墓主人生前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,也体现了古人“事死如事生”的观念。从该墓南侧出土的墓碑铭文可知,男性墓主为游姓,身居“庠英”,即庠生之列,属于一般士人阶层。但是,作为社会地位本来就不高的士人,很难有如此高的经济实力,用于营建这样规模的墓葬。

  原来,自明中叶以降,江南经济进入高度成长时期,农工商各业蓬勃发展,多层次市场的形成及市场经济的活跃,刺激了江南地区经济与社会更加繁荣,趋于富裕的社会生活直接导致社会风尚由俭入奢,丧葬观念亦然。同时,社会风气的变化,推动了大量士人阶层开始转向市场,做起了兼职商人。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就曾说过:“(士农工商)四民异业而同道。”所以,这一时期,江南地区形成了一群独具特色的士绅阶层。而从墓葬规模及出土遗物来看,推测男性墓主游氏也极有可能是位乡绅。

  最后,将要解释的是,既然该墓的浇浆层和棺木保存十分完好,甚至棺木上的大漆光亮如新,按道理已经做到了空间密闭的环境,但是墓主人却仍然躲不过被腐烂的命运?原因是这种以石灰、泥土和砂子三种材料用黏液调和浇筑而成的墓葬,必须做到全面密闭,也就是棺木的上下左右均要达到一定厚度的浇浆层。虽然棺木的上层浇浆厚达60厘米,但在棺木的下方浇浆厚度仅有不到15千克。正因为如此,墓葬在400多年漫长岁月中,被酸性土质不断侵蚀,导致棺内严重腐烂。当然,用现在的话来说,这座古墓也是一个典型的“豆腐渣工程”。

  总之,这样一座典型的明代纪年墓,为研究明代中晚期士绅阶层的发展,以及丧葬习俗提供了实物资料。同时,也为断定此类金冥钱的年代增添了新的佐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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